散文 | 探幽古苗河

　　文 | 朱凤英

　　古苗河苗语叫“腊尔堡河”，意为天一样神秘之河。据传，远古时期崇山一带有恶龙残害百姓，天神蚩尤挺身奋举阎王、牛头和马面坡，将恶龙镇压于此。故，古苗河大峡谷又名蚩尤大峡谷。我对它充满暇想，不仅传说神奇，而且我熟悉的穿山甲俱乐部的妒友们也曾来此探古寻幽。

　　那时，古苗河还未开发，是户外爱好者的天堂。我是旱鸭子，从小畏于与深水打交道，那次才错失亲近古苗河的良机。听驴友们说，峡谷内多险滩激流、深潭浅凼。尤其几个特大深潭，两侧白壁陡峭，必跳潭泅水方能经过。炎炎夏日里，跳凼游潭，驴友们如过江之卿好不惬意。至一几人高的深潭时，女驴L身着橘黄救生衣，凝望碧潭打冷噤，犹豫许久都不敢跳。哪知，六月天气孩儿脸，前一秒炎阳灼灼，蓦然就是黑云阵阵风卷而来。不多时，上游发起了洪水。在此千均一发之际，领队果断决策，趁其不备咬牙对其小腿肚挥起一脚。L双腿一软，如一黄球滚跌入水，候潭多时的驴友便七手八脚将其拖至对岸。结果，他们虽全须全尾安全返程，却遭受了不小的经济损失——苹果手机废了好几部。胆大的称惊险刺激，胆小者惊魂未定。驴友们在朋友圈晾晒的视频、照片及配图文字，让我等啧啧不已。当时，古苗河委实风靡了一阵子。

　　怀着无比憧憬，今年十一期间，我们几位好友结伴，驱车近四小时后，抵达了我向往已久的古苗河。

　　从山顶向下蜿蜒不久，我们便身居左山栈道上了，对面耸峙着另一座高山。两山在万丈深渊下夹持一条狭窄小河，正值枯水季节，河水不大。古铜色仿真木栈道依山就势凌空支在绝壁上，临崖护栏及腰高，由长短不一、光滑圆润手臂粗的圆木围成;宽约1.2米的踏板上，精刻着条形、椭圆木纹，自然古朴，很有质感。行进其中，犹如从空中走廊穿越进了远古时代。

　　同行者步履快捷，我和明亚悠闲慢步，不久便被剩在了后面。前行中，我不时倚栏俯瞰：壁立千刃下有素湍绿潭顺山势排列，或圆如陶瓮，长如浴缸，小如脸盆，大如莲塘;或有如琉璃，有如碧玉，有如锦云，有如琼浆。远观，宛如北方大大小小的“海子”。蓝天白云下、青山叠翠里，那一池池一塘塘，绿莹莹蓝晶晶的美呀，看得我目瞪口呆，怡得我心花怒放，犹如身入世外桃源。

　　我们凌空横撩一座小木桥，便逶迤在了右山绝壁上。仿木栈道不透明，看着结实，可放心大胆行进。而前方一截玻璃栈道却让我惊悚。不测深渊的谷底，苔藓、绿植、激流、怪石一一尽纳眼中，刚伸脚，我便膝盖发软小腿打颤，心跳加速额上沁汗，整个身体仿佛都要化了。伸出食指在额上从右向左一括，凉丝丝的，汗珠旋即顺手汇成一条线向下垂落。“哎呦——害怕!”明亚向前微探身子，惊愕不已。“放心大胆地走，这都做过力学试验的，绝对安全。”先生一面鼓励我们，一面和美元在前方阔步，如履平川。我双腿筛糠似的，窥着玻璃桥面不敢迈步。幸好临壁铺有一条两倍手板宽的仿真木板，壁上铆有一根中指粗铁索。此刻，它成了救命稻草。我与明亚双手交替捉住它，一步一寸倚壁挪移，时间却异常缓慢，近百米，耗了近二十分钟。分明都是栈道，分明都在悬壁，透明的玻璃不敢踩，仿真木道却能从容过。究竟为什么呢?我想这大概就是人性之弱点，是眼睛欺骗了自己。

　　古苗河里除了潭幽、玻璃栈道惊险，瀑布也堪称一绝。

　　心惊胆战过完玻璃栈道，左前方一泉从天而降的飞瀑吸睛夺眶，有李太白“飞流直下三千尺 疑是银河落九天”之壮观。我想到了泰戈尔写瀑布：“我得到自由时，也就有了歌声”，霎时脚下生风跑至观景台品歌：青黛覆顶的崖壁雄浑宽大，粗糙崖石上布满斑驳石纹。山脊居中有白泉奔突，先是迷雾蒙蒙飘飘渺渺，至山腰便银丝缕缕溶溶曳曳，再下却迸溅成一蓬蓬粟米细小的银珠子，最后又飞展成细细白纱折叠着与山壁缠绵。揽观，酷似仙女在濯洗一头齐腰秀发，真可谓美轮美奂。此景有一个非常优雅而形象的名字——勾兜崽妹,苗语称少女梳洗秀发。

　　陶醉在勾兜崽妹里，蓦然回首，同行者却不见了踪影。我恋恋不舍一步一回头沿石凳拾级而下，不经意间对面一眼细瀑映入眼帘。它涓涓而下，忽而珠玑迸溅，倏尔淌成白练，或有如水银，或宛如丝绢。谷底有流泉束在凹形长石上潺湲，落至半米高的硕石，又折成锐角向前奔淌。多年来，我见过七星山的瀑布，观过四姑娘山长平沟的瀑布，赏过凤凰县的尖朵朵瀑布，它们虽各具特色，却都不如古苗河的瀑布充满神韵，而让我心旌摇荡。

　　至谷底河床大了起来，过得河去，有一特大石洞。游人们三五成群，或拍照，或戏水，河床上漫开一片片朗笑。

　　“久在樊笼里，复得反自然。”在这神秘幽奧的古苗河里，我让心情从纷纭繁杂的生活里暂且放飞，借古苗河里的清波碧水濯洗尘心俗念，在追古怀幽里体验旷朗无尘的出世情怀。